Peacewood

断层线 3

预警:12


*追加副CP:风镜


----------------------以下正文---------------




断层线




3




今年北方的春天格外姗姗来迟,穿过云门和千禧广卝场前跃动的绿色人群,公园的内里显得格外冷清。靠近湖畔的小道吹着冷风,玉兰与樱树都冻得瑟瑟发卝抖,刚钻出泥土的南美水仙更是不肯打开紧闭的花卝苞。一位不畏严寒只穿短裤跑步的白人卝大叔推着婴儿车从叶芽稀疏的树下经过,躺在婴儿车里吃小手的宝宝看到明诚,突然咯咯笑个不停。无邪童音如回忆之风忽然而至,倏地吹开一园春华——


那年仲春,风和日丽,繁花似锦,年轻的明卝镜亲卝密地挽着林静的胳膊走在黄水仙盛开的小道上,美卝人鹅黄与纯白的裙摆与鲜花相得益彰。一只小胖手悄悄伸进花丛中,穿水兵服的小学卝生左右看看,趁大人不注意揪出一枝花,握在手里朝身后呆呆围观的三岁小朋友一甩,晃悠晃悠,像勾/*/引小动物一样边逗边退:“景琰,要不要?来,过来,来追我呀,哈哈哈!”“明台!”


转眼间一个小不点领着一个更小的小不点欢笑着跑上了草坪,又蹦又跳又转圈的样子把明卝镜吓得直喊:“明楼呢?明楼!”


“啊?”明楼刚换上广角镜头,才跟明诚说今天天气好,适宜拍湖天一色的景象,让明诚帮他拎着相机包,明诚正看他摆卝弄零件,闻言具是一惊。


“你看孩子看到哪里去了?!一天到晚只知道摆卝弄你那些个破玩意儿!”明卝镜气得直跺脚,她哪里追得上小炮弹一样的明台,小景琰也是越有人追跑得越快,追急了就怕摔,林静也不敢追了,只得在后面一个劲得喊,“慢点,景琰,慢点!”


“你还管不管了!”


明家大小卝姐一瞪凤眼,明家大少爷手足无措。明诚在旁边偷笑,踮脚把相机包挂到明家大哥的脖子上,省得他不知道要怎么摆放那一堆贵得要死的“破玩意儿”。“大哥,我去吧。”


细瘦但敏捷的少年伸了伸懒腰,做了个起跑的姿卝势,蓄力一蹬就像小豹子一样冲上草坡,右手将小娃娃环腰一捞,左手顺势搂上小学卝生的脖子,轻而易举就将两个都制住了,还让小娃娃在半空转了一圈,乐得咯咯直笑。


“这个小包子,不说话,就笑!”明台手欠,老爱捏小景琰圆卝鼓卝鼓的小卝脸蛋,被明诚拍下去好几次了还要隔空招惹:“你看,这小笨卝蛋只会说嗯嗯,要不就是咕——”


“你才是小笨卝蛋。”明诚搂着明台的脖子用卝力晃了晃让他清卝醒些,“大哥说了,多语言环境下长大的小孩说话就是晚,景琰这是在同时学好几门语言呢,一会说话了就会好几门。将来肯定比你强,英语不拿鸭蛋。”


“哼!阿诚哥欺负我——大姐!”明台一仰头,找靠卝山去了。


明诚笑着抱小景琰找妈妈。他对林静很有好感,认为这是最符合理想中的母亲形象,外表温柔,内心坚韧,疼爱孩子但不会娇宠,总是细声细气地跟人讲道理。“静姨,给。”“哎,谢谢小阿诚。”林静摸了摸明诚的头发,也拿手帕帮他擦额头的汗,好闻的药香味让明诚一时有些恍神。


“明楼!”自家大姐的声音传来,“明大少爷!我就请你帮忙看五分钟的小孩子,你给我弄什么?阳奉阴违是吧?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你看看,看看,新买的衣服,全弄脏了,还要不要见人了?!”


明诚跟林静相视一笑,明诚摸卝摸小家伙的脸,赶紧回去帮忙明楼灭火去了。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明诚补充:有趣的家庭各有各的有趣,相爱的家庭也是。


明楼一身摄影器材发烧友的装备都被明董事长勒令扔回了汽车后备箱。帮忙搬完东西,明诚吮卝着作为谢礼的雪糕,由明楼牵着手往回走。来美国交流半年不到,两人爱好美食的胃都被美利坚一直承袭自英吉利的品味糟糕的食物虐得够呛,不得以爱好上了甜食,特别是贝果、甜甜圈和奶香浓郁的各种雪糕。但这种小爱好肯定会被养生专卝家明董事长坚决反卝对,于是明卝镜在的这两天只能偷偷摸卝摸吃。


“阿诚,”明楼先吃完,扔了雪糕棍侦卝查敌情:“快点吃,别又被明台那小子瞧见了,闹得慌。”明诚闻言赶紧两三口把小半雪糕吞进肚子里,冰得直摁眉心。


“让你快点吃,没让你吃那么快,冰到了吧?”


明楼宽厚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明诚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明楼就笑起来,嘴抿成一条线:“记住了,别告诉大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们是共犯。”


他的拇指抚过唇边,明诚的舌卝尖在雪糕融化的痕迹中尝到一丝属于那个人的味道……有一点点咸,是多年后他们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无数次背德地相拥与爱/*/yu纠缠时在彼此身卝体上尝到的汗水的味道。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们是共犯……


和煦微风吹来春日微醺的花草清香,白玉兰盛开的花瓣好像一树的小鸽子在心中忍不住雀跃,他在春花烂漫的植物园由明楼牵着手一路凝视他的背影,回去正好听见明卝镜跟林静在聊年轻人的婚姻大事。


“怎么突然想到让明楼来美国了?之前不是在法国念书么?”


“还不是因为法国也不能待了。”明卝镜满肚子烦恼委屈,“汪曼春那个女人都追到法国去了。这都什么事!还说什么,只做朋友?她汪家是能交的朋友么?!我父亲临终前说了,我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亲、结盟、结友邻!他到好,招惹上汪家的丫头!”


“等段时间热情过去,两边都交上新朋友就忘了。”林静安慰她。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谁知人家倒好,现在怎么都不肯交女朋友不肯成家了!”明卝镜气得直揉太阳穴,“哎,一说就来气。我反卝对他跟汪曼春谈恋爱,干涉他的自卝由,我承认是我不对好了吧,不用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跟我来做对呀!说什么要全心全意为共卝产主卝义事业奋斗一百年,再不会考虑结婚了!”


“哎呀,这何必呢。不过,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因缘不可强求,别被婚姻两个字牵绊住了。”


“他要真心为事业也好,可就怕是对汪家那丫头还念念不忘……”


明诚抬头望向明楼,明楼的脸隐藏在树影中晦暗不明,分辨不清表情。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明楼就低头笑笑,握了握他的手指。


“再说了,那人多自私啊!”


触电般的惊惶让明诚心中一颤,抽卝出手的瞬间像是把明楼的手甩开,他已经满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垂落的两只手与对视的两双眼之间,相隔着将近九岁的年龄的鸿沟以及家人、伦卝理与恩情的重重天堑。


那边明卝镜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撑着额头喃喃自语道:“汪曼春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他就一点没听说吗?”


“什么事呀?”林静好奇。


“诶?哎,没什么事。”明卝镜回过神,赶紧往回找补:“也是听一个不靠谱的朋友说的,捕风捉影的不好乱讲。主要就是她这个人吧,怎么看怎么让人瘆得慌……明台!你这小东西,又想跑哪去?给我回来!”


一错眼的功夫明台又想溜,明卝镜赶紧把他捉住,再看旁边,小景琰乖乖坐在林静怀里,安安静静地抱着小水壶喝水。


“这小孩子真跟猫儿一样,孩子比孩子,得扔!”明卝镜嫌弃地擦了擦明台的花猫脸,半嗔半笑得戳他的额头,“皮得没边了,看你大哥回来怎么收拾你!对了,景琰他大哥呢?怎么今天不过来一起玩呀?这个时候踏青最好了,再过几天就热了。我还想谢谢他呢,这段时间多亏他这个大师卝兄关照,要不明楼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能放心。”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林静逗孩子,“是不是呀,景琰?”


“嗯——”


“哎呀,小景琰能听懂说话呀?”明卝镜稀奇孩子,“来,叫干~妈~”


“姐,两个不同字的词对他来说太难了啦!”明台嚷嚷,在旁边的长椅上蹭来转去不知道练什么功夫,明卝镜实在是管不动他了,由他去,只要不危险就行。


“景琰他大哥呀,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是外卝交卝官的女儿,学国际关系的,学问好,人也漂亮。这次我过来进卝修,正好帮宸妃姐姐看看,都挺满意。”


“哎呀,那可真是恭喜了。”


“恭喜什么呀,还有萧选……两家人长辈那一关呢。两国文化不同,跨国婚姻本来就不容易,特别是一方是他大哥这样的情况,萧选本来想让他娶一个本族女子,至少信奉一个宗卝教,可这……再说即便他同意,人家那边也不一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呢……哎,难啊!看得出来他大哥是认定了的,今天约了人家女孩子去爬山。说起来好笑,他们好几次约会都把这小家伙带着,也不嫌麻烦!”林静笑着刮了一下小景琰的鼻子,小景琰阿秋打了个喷嚏,把一众人都惹笑了。


“当弟卝弟的呀,就是爱跟在哥卝哥后面跑,你看我们家阿诚。”


“谁说的!就阿诚哥爱跟着大哥跑,我才不跟大哥跑!我要跟着大姐~”


“就是,跟着大姐好。你大哥根本就不会带孩子!没手没脚的,还要阿诚照顾他,像个什么话!真是当大少爷的抖威风抖惯了!”


“大姐,又说我什么呢?”明楼背着手,出现在明卝镜身后。


“啊呀!吓我一跳!”明卝镜拍他:“我们说,你根本就不会带孩子!”


“谁说我不会带孩子,阿诚不是我带大的?”


“那要不咱们今天就试试?”


说到做到——


“然后大姐就让大哥一个人带我们三个,她跟静姨去逛街。”重游湖畔植物园,明诚扶着当年那棵玉兰,实在忍不住盒盒盒得笑弯了腰。


“就是把我摔了那次?”


“对,你还记得呀?”


“我妈给我讲的,我不记得了。”


“我就说,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话都不会说。”明诚继续,边走边乐:“我们三个人,一个中学卝生,一个小学卝生,还有一个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大哥哪里会带,就跟明台在那干瞪眼。明台不服,要跟大哥比赛翻跟斗,说要是他赢了就放他去找大姐吃下午茶,还要吃雪糕。没想到大哥还真同意跟他比,就比翻跟斗,把我吓得赶紧劝,没想到一不留神,你先在旁边翻上跟斗了,翻一半翻过不去摔下来,头上撞一大包,当时就嚎起来,把我们都吓懵了,盒盒盒……”


“然后就去找黄油?我妈跟我说她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黄油。”


“对对,就是找黄油,”明诚笑得直不起腰来,“因为大哥经常在研究院的办公室看见你,但从来没听你哭过,更没想到你能哭得那么大声,吓慌了问我是不是抹猪油能消肿包。我都懵了哪里知道,就说应该可以吧,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找猪油,最近的中餐馆都在30英里开外。于是明台灵机一动就想到黄油,说黄油跟猪油长很像,说不定也差不多管用。然后我们就赶紧抱着你到处去找黄油,找半天找不到,盒盒盒盒……”


那天简直火烧眉毛,明家三兄弟像人贩子一样偷偷摸卝摸避人耳目,抱着嚎啕不止的小娃娃到处找杂货店找黄油,景点周围哪里有杂货店,兜兜转转跑了一大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想起来可以去咖啡馆讨点,胡乱找一家冲进去,迎面就撞上因为不放心而提前结束女士下午茶时间匆匆准备往回赶的明卝镜和林静,抓个正着。


“你那个时候都哭累了不动弹了,像个红眼睛的小兔子一样有气无力地趴在我大哥肩上吸鼻子,看着特别委屈,把我大姐心疼得不行,揪着大哥耳朵一直训一直训,训得明台在旁边看不下去,跳出来拦在大哥面前,就举着他那小胖胳膊,说要保护大哥,要为大哥正名……”笑着笑着,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察觉到身旁投来的视线,明诚停下,装作不经意地拭了拭眼角,“真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大哥这些年也内疚,时不时问我,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当年没把你看好,害你给撞傻了。”


“你们两个老不正经的,总爱凑一块儿损我。”萧景琰不理他,看风景去了。


仰头望见一群海鸥鸣叫着掠过,又乘风飞散。湿卝润的湖风拂乱卝了他们的头发,他们并排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眺望那曾经让一行人都惊叹不已的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中只剩一帆孤舟白影隐隐约约漂漂荡荡。


风还是太大,吹得眼睛疼,明诚侧过身低头点燃一支烟,烟气缭绕中一队大学卝生低声喊着口号,汗流浃背地从步道上跑过。


“其实我大哥……”明诚呼出一口烟气,“这些年一直挺怀念你兄长的。他是他为数不多的挚友之一,难得钦佩的人。那时候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开车来这边的湖畔大道跑步,我也跟着他们跑,就看他们一边跑一边开辩论赛,说什么都能争起来,从湖这边一直争论到湖那边,跑完就去吃贝果。结果一个学期这么下来,大哥不仅没瘦,还胖了五斤,生气就怪贝果加Cream Cheese能量太高。”


萧景琰静悄悄的,明诚偏头看了看他,见他还在望着远方出神,于是收回视线,用卝力伸展肩背——“怎么都已经快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是吧,景琰?”


“阿诚哥,我不气明长官,我气我自己。”


“……”


“我比不上我兄长,我说的不是气话。”萧景琰望着广阔而寂寥的湖景,眼圈又一点一点红了起来,“我容易冲动,太感情用事。我做不到我兄长那样,可我不能这样置身事外,不能什么都不做,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明诚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用卝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掌仿佛传来他压抑的心跳声,耳朵仿佛听到五小时前那个回响在哥特古堡中的怒吼——


“你不能拦着我回去!”


“那你就回去,回去送死!”


明楼的吼声不逞多让,明诚赶紧示意一同在门口守着的列战英和戚猛去把走廊那一边的楼梯看住,不要让闲杂人等上来。


周末的大学静悄悄,哥特古堡式的建筑在深邃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美丽的玫瑰窗,神灵的眼睛从天堂剪开的一隅俯瞰人间,沉默地注视尘世中挣扎的人们。


一份报纸啪得摔到桌上,门外窥伺的明诚惊了一跳。


“看!日本人的自卫驱逐舰都开到波斯湾开到内河开到别人家门口了!他们要自卫什么?要驱逐什么?萧景宣还主张要跟美国人签永久驻军协议!大梁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多少军人多少老百卝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都是谁造的孽?!”


“你……你就因为这个跟老皇帝顶嘴?还被人赶出来?你懂不懂什么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就给我查字典去!”


两边都开始说胡话了,明诚担忧地从门缝里观察,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


明楼低着头叉着腰,左右转了转,似乎终于把情绪镇定下来,语气也稳了许多,“打不起来,跟你说,暂时打不起来。旁边的小国肯定要遭殃,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你们那里暂时打不起来,只要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益,还有一时忌惮的力量。我理解你是军人,但是你听我说,现代国卝家的博弈不是只有军事一个方面。政卝治、经济、文化、甚至媒体舆卝论都是一个个看不见的战场。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那是二流国卝家,你想让你的国卝家一直困于二流三流行列永远受人欺负吗?”


“我不想,所以我想卝做回我的本职。即使现在不能归队,我希望不要学金融,继续在导弹工程方面深造。我的本职不是炒股,是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武卝器的。”


“金融不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卝器吗?!”明楼恨铁不成钢,“我让你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工作这三个月,不是让你给我交一份还可以看的大宗商品指数基卝金管理作业就完了!你不熟悉小麦大豆玉米农产品价卝格,不熟悉黄金白银稀土这些战略贵金属要多少钱有多少储备都被谁控卝制着,你怎么跟人斗?连布伦特原油现货和期货当日收盘价卝格都要查一查才知道,这些都是与你的国卝家息息相关的事情,你不尽心关心,你凭什么说能治理好你的国卝家!啊?!我问你,对于一个国卝家来说,最重要的避险资产是什么?”


“……黄金,美国国债,还有石油。”


“错!大错特错!”明楼猛地一指他的鼻子:“你跟我说黄金?金本位制崩溃快一百年了!美国国债就是美国人的印钞机,想发多少发多少。石油价卝格?你家油田开足马力产油分分钟能让它变得比水还便宜!最好的避险资产是人卝民,是知识是科学,是兼顾效率与公平的国卝家机制!”


“……”萧景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于是明楼更生气。


“你要回去,行!回去做个统兵打仗的好将军,让上面那帮蠢货指哪打哪!枉费你这颗脑袋和一腔热血!萧景琰,你做事认真负责不假,可怎么就是囿于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能跳出来看看?全局观,全局观,全、局、观!还要我怎么跟你强调?!我看你枉自跟了你兄长那么多年,简直连点皮毛都没学到!”


明楼这话一出,明诚就知道完了。只见萧景琰抬起通红的眼睛瞪向明楼,话音都带上了明显的颤卝抖。


“明长官,您说对了。我岂止是没学到我兄长一点皮毛,我比不上我兄长,我连他身后的影子都追不到!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治卝国这块料!”


“景琰!”


木门狠狠撞在墙上,萧景琰甩开明诚的手,明诚拉不住他。


空旷的走廊,愤怒的脚步声咚咚响起,回响于穹顶,渐渐消去……


明诚无可奈可拿起手卝机,仔细交代了两个随侍和几个保卝镖,才转身去会卝议室。


门一关紧上锁,哥特式古堡的房间就显得格外卝阴暗压抑,明楼靠坐在褐红丝绒的沙发上,花格木窗被窗外一株苍松用茂卝密的枝叶遮去了大部分天光,映得他背光的身影意外的颓丧。


“大哥。”明诚唤他。


“阿诚,”明楼抬起一双疲惫的眼睛,一瞬间竟显得有些无助失措,“我……头疼。”


“你——哎。”明诚见他的嘴唇都发白了,一点血色也没有,不忍心苛责他。


明诚在小会卝议室里搜罗了两个可用的靠枕给明楼垫上,让他在沙发上坐得尽量舒服一些,然后去旁边倒水,一看到小吧台就忍不住数落:“怎么水都没喝?我给你们准备的早点也一口都没动?跟你说好几次了,低血糖不止导致头疼、头晕,还会导致脾气暴躁,从来不听。一下飞机就着急火燎得赶过来考别人功课,你多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比赛拼命。”


“我年纪大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明诚端茶杯的手一顿,茶汤洒出来烫得手疼,“大姐说了,不准在家里说那个字,在哪都不准说那一类的字眼。都说祸卝害遗千年,你好着呢,只要不自己作。”


明楼就着他的手心吃了一片阿司匹林,喝过热茶,又吃了两块点心。


直到看他脸色好些了,明诚才蹲下来皱眉瞪他。明楼就心虚地别过视线,掸掸裤脚,“……那小子刚才又哭了?”


“眼睛红了,而,已。”


“他怎么跟大兔子似的,一急就红眼。”


“谁让你踩兔子尾巴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也没怎么着他啊?”


“你还要怎么招他?”


“……”明楼看了明诚一眼,隐约存在的良心开始不安:“我记得你小时候,训练起来比这还严,你怎么就没哭没闹呢?”


“那当然了,我哥还在呢。”明诚懒洋洋的,想把头靠在他的膝上,于是就这么做了:“我亲爱的大哥还在我跟前作威作福呢,我也没被人逮着戳伤疤,一揭一戳一个准的。”


“……”明楼想半天,只好捋捋明诚的后颈:“你还好,有我陪着。”


你也还好,有我陪着,明诚心想,有些小得意。明楼的抚卝摸让他十分愉悦,以至有些犯困了,自己听自己说话都迷迷糊糊的,“大哥,别着急。”


“我怎么不着急?梁国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一旦错失先机,想要扳回到对我们国卝家有利的状态就很难了。景琰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没错,但他在国内的政卝治地位不稳,根基太弱,仅凭几个军功是不足以支撑他走到我们与他共同希望走到的那个位置的。所幸的是各方势力现在还处于缠斗状态,一时半会儿难以定局,还有机会,但也就意味着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待会跟情报部门那边催一下大梁跟美国拟合资成卝立的LAMCO公卝司的详细资料,这个公卝司一旦成卝立就势必对石油市场产生深远影响,不一定对我们有利。最好是能想办法介入,但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途径和契机,先研究看看有什么破局的方法没有。这个事情还没公开,就先别告诉景琰,这孩子一根筋的指不定又——”


“他不会闹的,大哥。”明诚打断他,抬起头看着明楼的眼睛,“而且景琰已经32岁,不是孩子了。你还记得明台当年为什么生你的气吗?就因为你总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不当成可以依靠的战友,总是什么都瞒着他。”


“他那个性子,我不瞒着他怎么弄!”明楼不服,末了想想,又不得不点头:“你说的对,景琰不小了,必须尽快学会如何卝在复杂局势下综合各方意见、独卝立思考并作出最优化判断。他的军事才能可圈可点,国卝民经济方面学得虽然快,但理解还不够透彻,经验也不足,不加紧锻炼不行。有事情是应该让他知道,让他跟我们一起承担。梅长苏搞的那一套我也不赞同,谁都不可能护谁一辈子。哎……慢慢来吧。”


“所以我说别着急。”明诚换了个姿卝势趴在明楼腿上,正对着端详他的脸。


“……我大他22岁,能不着急吗?”明楼瞪他,而明诚就喜欢看他出糗的表情。


“那你也别忘了你大我9岁。”明诚伸手搂住明楼的脖子,轻轻蹭了蹭,“别忘了你明天还要去看蔺医生,心脑血管的状态也不是太好,上次还因为太累晕倒过。这段时间你总是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你都已经过了大姐当年那个年纪了,大姐……那个时候……”


明诚说不下去了,忽得将颤卝抖的声线埋进明楼的肩窝,“哥卝哥,只剩我们两个了。我想你陪我一辈子,不要吓我。”


“嘿,还敢说我了?”明楼拉明诚起来,捏着他的下巴晃晃,“到底是谁吓谁啊?当年是谁吓着谁,你自己说。”


“我。”明诚吸了吸鼻子,拿手指点在明楼的胸口,回答得有恃无恐:“我一不小心就把你吓着了。”


“什么叫一不小心!”明楼想拍他脑袋,被明诚笑着躲开了。


“别闹!”明诚起身躲他远远的,“我还要去看看景琰怎么样了呢。明长官不要工作了啊?小心不要轻敌啊,您下午约了汪曼春见面,还不赶紧回酒店补补觉,精神不好,待会儿怎么对付美卝女蛇、怎么以身饲虎啊?还有,我看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您说,晚上就不等您了,您就安安心心好好卝工卝作吧!”


“什么您您您的,小没良心的过来!”


明楼忽得抓卝住他的手臂拉进怀里,拥紧,低头……明诚被他紧紧锁在身边,被他的气息层层包裹,被迷惑,被诱卝惑,被缓缓拖入悸卝动/*/情/*/chao的漩涡……明楼灼卝热的手掌握住他的腰,滑过腰窝向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将他的臀/*/部揉卝捏。冰凉的鼻尖嗅着脖子的气味,只浅浅地触卝碰,轻轻地摩挲,好像吐着殷卝红信子的蟒蛇,危险而极富攻击力的冷血动物,在猎物的身卝体上游刃有余地、徐缓地蜿蜒游走,尽情地、贪婪地玩卝弄……明楼将鼻子埋进他耳后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呼气,碾磨耳卝垂,用诱人双卝唇吐出饱含情/*/yu的低哑气音,“晚上等我……好不好?”


“嗯……”明诚被他紧紧压在沙发上困在他的身卝体里,几乎是呻卝吟出这个字。


“好!”


说完就放手,明长官丝毫不恋战,于是现场捕获满脸通红的小阿诚一枚,笑弯弯的眼睛溢出满满的得意,“生日快乐,晚上见!”


明长官果然可恶。


明诚气愤,干脆双手扯住明楼的西装衣襟拉过来,报复性得咬住那两片能说会道尽爱招惹人的讨厌嘴唇,还以一个绵长而意犹未尽的深/*/吻,顺便盖上明诚专属印章,“嘶!”


宣誓主卝权完毕,明楼鲜血的味道让他十分满意,明诚拍平他的西服领口,跟龇牙咧嘴的明长官点点头,“好了明长官,晚上见!”


“小兔崽子!”明楼瞪他,摸卝摸嘴唇,一照镜子果然咬破了,“还真下得去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嘶……”


“好的,明长官。距离太阳落山还有8个小时。”明诚微微抬着下巴,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我先放假了,您接着忙,要专心工作啊!”赶紧从门缝溜出去,挥手:“拜拜!”


太阳拨卝开云层出来了,玫瑰窗瑰丽的光影洒落在悠长走廊上,明诚回头,看见明楼还倚在门口看他,就朝他飞去一个wink。


嗯,对于不能愉快地出门玩耍这件事,明长官大约还是很介意的。




TBC




---------写在后面的叨叨----------


说实话,我有点慌张,明明就是被一首歌激发出的小脑洞,现在已经增殖成大纲和线索就接近2万字的文…………而我还没开出那个车,而且还担心没时间写完,草(各种意义)。


下一章:4

评论(14)
热度(35)

© Peacewood | Powered by LOFTER